第437章 降维还胎，死神传承（2 / 2）

面容枯稿宛如髏的老人身披黑袍，靠墙坐在棺材盖上，枯枝般的手指拨动鲁特琴弦，正在弹奏一支摇篮曲。

悠扬的琴声戛然而止，老人抱著鲁特琴悵然出神，眼窝深处跃动的两团灵魂之火转为黯淡。

摇篮中扬起一条白嫩的手臂，摸索著扶住摇篮边缘，撑起裹著深紫色丝绸睡衣、曲线玲瓏的上身。

嬪伽罗慵懒的坐在摇篮中，缓缓侧过脸来，长发半遮秀美的面庞，一双明眸望向黯然神伤的黑袍老人：

“我还没睡熟，怎么就不弹琴了？”

少女的娇嗔，仿佛小姑娘正在向老父亲撒娇。

泛古天宇最古老的神，掌管万物眾生末日宿命的老人长嘆一声，幽幽地说：“就在刚才，我失去了自己的长子，哪里还有心情弹琴。”

“太阳神终究还是陨落了吗？”嬪伽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，柔声安慰老人：“你的长子曾经背叛你，你有憎恨的理由，现在陨落了，你们之间的恩怨也算有了一个了结。”

“是啊，时间可以冲淡一切，哪怕是父子之间不共戴天的恩怨。”迪斯又嘆了口气，“那可怜的孩子当初为了反抗我而借用灾兽的力量，而当自己到了垂暮之年，也走上了当初我曾走过的那条老路，试图牺牲自己的子女实现开天升格的宏图，也同样遭到子女的激烈反对—万年光阴仿佛一场轮迴，赋予我们父子俩相似的命运。”

灾帝理了理睡袍，从摇篮中站起身，接著死神的感慨说下去：“只可惜阻止塞恩杀亲正道的並非他的亲骨肉，而是那位横空出世的自然之神，让这宿命的轮迴显得不够完美。”

迪斯似乎被她话语中暗藏的嘲讽刺痛了內心，眉头紧锁，沉默许久才接著说：

“你与塞恩，就像一枚硬幣的两面，处处截然相反。”

“塞恩已经垂垂老矣，而你青春靚丽；塞恩直到暮年依旧心存壮志，执著於开天升格，而你年纪轻轻就悲观厌世，铁了心选择最为保守的降维还胎道途；塞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，审时度势杀亲证道，而你孤芳自赏自命清高，我明明可以帮你吞噬黑暗神系，以一种最容易的方式晋升究极神力，可你偏不走这条捷径，硬是要从其它主神手中夺取神力，真是个傻瓜！”

嬪伽罗没有反驳死神的批评，淡然反问道：“你能帮我吞噬黑暗神系，意味著你自己也能办到同样的事，为什么还要把你的力量借给我，而非亲自站出来引领世界降格，將所有的超凡力量归还世界意志，使泛古天宇退化成最初的胎藏界，如同婴儿回到母亲的子宫，从此远离人世间的纷爭？”

“因为我的內心还有犹豫，无法坚定的选择这条道路。”死神嘆息道。

万年之前，迪斯曾经选择与降维还胎截然相反的道路，试图引领世界升格，但是在塞恩等神的阻挠下功败垂成，事后反思此事，自己也不知道该说遗憾还是后悔。

至少在当时，袍是真心相信开天升格才是世界发展的正確道路。

“即便到了现在，如果非要问我开天与还胎哪条路更好，我也无法给出一个坚定的回答。”

迪斯以平淡的口吻道出內心的纠结。

“在我的內心当中，大概有百分之七十的意志支持降维还胎，但是还有大约百分之三十的意志倾向开天升格，这就意味著假如我亲自推动世界变革，无论选择哪条道途，內心深处总是难免滋生悔意。”

“既然自己的立场不够坚定，缺乏不计后果放手一搏的勇气，而我们的世界又迫切需要一场变革一一无论是什么方向的变革，我只能放弃扮演推动世界变革的主角，將自己的力量借给意志更坚定、更有衝劲的年轻人，让你们代替我去放手一搏。”

“如果事后证明你选择的道路是正確的，我也可以心安理得的揽下一部分功劳，认为自己慧眼识英才，毕竟没有我的帮助你办不成这件事。”

“如果事后证明这条道路不如预期，我也可以安慰自己早有预感，所以才迟迟无法下定决心亲自动手，现在事情搞砸了，我是要承担一小部分连带责任，但是主要归咎於年轻人太冒失。”

“总而言之，只要不是我亲自下场衝锋陷阵，无论结局是好是坏，我都不需要承担主要责任。”

“你可以指责我虚偽，狡猾，优柔寡断，胆小怕事，自私自利，这都无所谓，我早就看清自己的底色，知道自己成不了盘皇那样开天闢地的伟人，也不强求。”

“我了无数个岁月才认清自己的本色，学会接受一个並不完美的自我，如今的我已经不在乎旁人的评价，问题在於你又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呢？”

死神抬头望向灾帝，眼窝中跃动的灵魂之火仿佛要穿透少女美丽的皮囊，看透她內心的所思所想。

“我的女儿，你对自己选择的道路，真有嘴上说的那么坚定吗？”

“呵呵！难道在你眼中，我是一个只会耍嘴皮子的草包么？”

嬪伽罗冷笑一声，似乎被死神的质疑刺伤了敏感的自尊心，立刻做出激烈的反驳，迫切想证明自己是对的。

“別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小屁孩！事实上，从我诞生之日算起，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了將近一万年，我亲身经歷过无数场眾神的纷爭，也曾试图凭藉自己的力量改革神界弊病，拯救巨人神系，

然而所有的努力都以失败告终。”

嬪伽罗愤慨的质疑声，在墓室中久久迴荡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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