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49章 双方论道和师兄弟们的进步(1 / 2)

听了左门长所言,张之维略有些惊讶,但也没太吃惊,以左门长的天赋悟性,以及他的求道之心,到达这一步也不让人意外。

上次武当论道之后,关於三一的方向,其实已经很明確了,有些东西,只要方向对了,进步那是肯定的。

张之维笑道:“看来左门长或许就要和武当孙前辈一样通天了。”

左若童摇头道:“我距离孙门长的境界还差的远啊,说起来,我最近有此进步,全赖之维小友的点拨。”

“左门长实在太客气了,只是一些粗浅道理而已。”张之维说道。

“大道至简。”左若童感嘆了一句,又道:“不知之维小友在主观的锤链上,可有什么心得?”

“要说心得嘛,那还真有一点。”张之维说道:“《易·繫辞》有云:『往来不穷谓之通』。我以为人之主观意识,便如这往来之物一样,易受外境所染污,易隨时光所迁。今日之我,已非昨日之我。欲求真我,便需勘破这时光之障。”

“如何堪破时光之障?”左若童连忙问。

张之维说道:“首先,需要在观法达到一定的境界。”

“怎样的境界?”左若童问。

张之维想了想,道:“不识庐山真面目,只缘身在此山中,我们在看待自己的主观时也是一样,所以,需要跳出客观天地的限制,贯通古今。我曾以旁观者之姿,亲歷过往歷朝歷代的波澜壮阔,也见证了歷朝歷代的血火纷爭。”

“在这个过程中,我的视角时而带入到了指点江山的王侯將相,时而带入到了流离失所的贩夫走卒,见惯了沧海桑田,歷尽了悲欢离合,起初,我的內心也会有波动。”

“但渐渐地,我发现,无论外界如何变幻,无论我的视角如何更迭,心中总有一点灵光,如暗室之灯,恆常不动。那便是我的主观。”

“佛教的《金刚经》里有一句话说的好,过去心不可得,现在心不可得,未来心不可得,当我將这过去,现在与未来尽数歷遍,再回首时,便能从这无尽的不可得之中,勘破虚妄,寻得那惟一的可得之物,也就是那如如不动的真我,也就是自身的主观。”

张之维说得平淡,但左若童听得却是心神震动,意识贯通古今,於时光长河中磨礪自我主观,这种事情……他看著张之维,仿佛在看一个真正的怪物。

良久,他只能发出一声由衷的感嘆:“好,好一个往来不穷谓之通!好一个三心不可得!之维小友,你这手段的不可思议程度,已远超我的想法,我理解不了,也实践不了。看来,在磨链主观一道,我还是只能用我的笨办法了。”

左若童还记得,上次武当论道的时候,张之维给他提醒的內容,其他门派都是由实到虚,一步一步的来,而他们三一门,则是由虚到实。

也就是说,其他门派是一点点的从易到难,而他们三一门,是从难到易,可以说,只要三一正確入门,那后面的修行,都是水到渠成的事。

但想要入门,实在太难了。

左若童有时候会去思考祖师,思考祖师是一个怎样的人,为什么他会创造出逆生三重这门功法,如果说,逆生三重在祖师手里是可行的,为何到了他们的手里就不行了呢,甚至就连修行的根本都被曲解了呢?

左若童思考了很多次,但他不是祖师,他无法完全站在祖师的角度去想事情,但在代入祖师的身份之后,他隱约的有了猜测。

三一门的祖师林兆恩是心圣王阳明的弟子,是儒道出身,后又弃儒学佛,再弃佛学道,他是何等的天才,可能比之面前的之维小友都丝毫不差,或许那些困其他们这些晚辈一生的难点,对祖师来说根本就不存在。

就好像那天通奇门一样,谁学谁疯,而之维小友却是没感觉到半点难度,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。

想到这,他突然就有些释怀了,不再去纠结祖宗之法,一味的去效仿祖宗的路,他开始思索起自己来,把这些年一直放在逆生三重上的注意力,返回到了自己的身上。

开始一点一滴的把自身的意识,从天地的塑造中解放出来,从而找回自己的真性情,把自身的主观意识,练回被客观世界塑造之前的模样。

他发现,如果在这种情况下,再配合逆生三重的炁化之法,把身体也逆转回去,两者相结合,形神合一,真的可以把后天的构建,彻底化为了先天的浑然。

也就是不需要运炁维持仪轨,就能永久的维持逆生状態,当然,因为他的打磨还很初级,所以,他能永久维持逆生的部分很少,最开始只是身体的少部分皮肉。

隨著他对自身主观的锤链进度增加,能维持的部分也在增加,到了现在,他已经能维持全身的皮肤一直保持逆生状態了,而带来的好处就是,他一改之前的老態龙钟,重新变成了以前常年维持逆生时的模样。

至於更高一阶的永久炁化內臟骨骼的境界,他对主观的锤链程度还没有达到,而他之所以要带著弟子们下山抗倭,除了门里很多弟子本身就想参与外,他个人也想借著这次的事件来对自的主观来进行锤链。

主观的修行其实就是自己主观想要的,应当去遵循,自己主观不想要的,应当鄙弃,说起来很简单,但实际很难,因为你分不清这是不是你想要的。

就好像钱和房子,很多人都想要,但这是你主观想要的吗?不,不是,它只是客观世界加持的,你想要的是钱和房子背后更深层次的东西。

左门长其实是不太想参与这次的抗倭的,但在思忖良久后他发现,他之所以不想来,並不是他主观意义上的不想来,而是这个客观世界几十年对他的塑造,让他並不想参与这世俗的一切。

所以,下山抗倭对他而言,並不单单只是家国大义上的事,更是一场对自身主观的磨链,他需要逐步摆脱过往一切对他主观的影响。

这也是左若童喜欢找张之维论道的原因,倒也並不是真的想在张之维这里得到什么不得了的指点,而是把张之维当成了一块明镜,以此来映照出自身的不足。

不仅仅是左若童,其实张静清也是这么做的,张之维在龙虎山修行,每每有什么收穫,都会第一时间就去和张静清探討,只不过因为自身禁制的原因,张静清很多东西都不能够明说,不能想左若童一样畅所欲言。

一番论道之后,张之维告辞了左若童,身形化作一道闪电,破空而去,回到了龙虎山。

回去之后,他先是去大上清宫拜见了师父,將左门长对於抗倭一事的周全安排,以及最近其在修行境界上的突破,都一一告知了张静清。

张静清听闻了左若童的近况之后,脸上露出了由衷的欣慰之色,他捋著鬍鬚,感嘆道:“好啊,好啊!我这位老友,终於是找到了真正属於自己的路。”

隨后,张之维看著师父,忍不住问道:“师父,左门长已经找到了自己通天的路,那您呢?”

这个问题,把张静清问得一愣。

他沉默了片刻,隨即洒然一笑:“为师啊,一直都在路上,当下,正是修行时。”

闻言,张之维顿时就放心了。他仔细一想,其实自己现在的很多修行感悟,都离不开师父在暗中的点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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