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5章 移花接木,插翅难飞,刘使君智若鬼神!(2 / 2)
杀羊为生的屠夫正眯著眼,用一柄小刀慢条斯理地切割著一条冰冻的羊腿,將肉食丟进锅里熬煮。
他是个典型的边塞混血模样,颧骨高耸,眼窝深陷,留著浓密的络腮鬍,穿著油腻的羊皮袄。
看上去和任何一个在边塞的肉贩子没什么两样。
未多时。
一个瘦小的身影裹著寒风猛地撞开门帘走进来。
这是个半大的小子,脸冻得青紫,鼻涕都结了冰凌,关门后,他急促地用鲜卑语对话:“叔————叔!汉军动了!”
“啪嗒!”
屠夫手中那柄锋利的小刀,毫无徵兆地掉进了面前的肉汤里。滚热的油汤溅在他浓密的鬍鬚和皮袄前襟上。
此二人正是此前刘备在晋阳王府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两个“守塞鲜卑”。
他们穿著与当地人无异的破旧皮袄,但那双眼睛里闪烁的,却不是普通牧民的淳朴,而是狼一般的狡黠。
“消息確认了?”
“汉军主力真的西去朔方了?”
“千真万確。”少年压低声音。
“我亲眼看见汉军的营盘昨夜在补充箭矢乾粮后,向西进发。城里的汉人官吏也在议论,说刘备要一鼓作气,彻底端了朔方胡营,杀了拓跋邻在狼山祭旗。”
“看来刘备是被我们屡次袭扰激怒了,要去找拓跋大人算总帐!”
“呵。”
屠夫冷笑一声。
“汉人就是这样,容易被怒火冲昏头脑。他们西进,和连大人那边就有机会了————这可是天赐良机!这情报我昨日打探到之后,就连夜已经派人送出去了,明日再派一人,確保情报准確的传递到和连手上。”
“等不到明天了。”
话音方落,又一个胡人暗哨走了进来。
“出事了,刘备在耍我们。”
“他扬言要西进,实则在东出,昨夜张飞的前部所有精骑都在向东集结。”
“还有赵云部也在向东。”
“什么?”屠夫拍案大怒。
“你说的为真?”
“千真万確啊!我亲眼看到的。”
屠夫心神恍惚:“遭了,如果和连大人不知情,只怕又要在知命郎手上吃亏。今天就得把情报再传出去。”
“可是,阎柔那傢伙盯得很紧,城里城外多了不少汉人的眼线,估计就是防范我们的。”
“顾不了那么多了!”屠夫打断道。
“和连大人正等著我们的消息,错过这个机会,等刘备真击破和连,调头回来专心对付魁头,我们就全完了!”
“长生天会保佑忠勇的子孙,你们去马厩把马牵出来,老地方,召集人手,咱们分头走,总能有一个把消息送到。
两人不再犹豫,悄无声息地分开行动。
其中一人熟门熟路地摸到城外一处看似废弃的马厩,这里平时也圈养著一些归附部落的駑马,胡人与汉民不同,管理鬆散。
他找到几个暗哨,利落地从草料堆深处牵出几匹早已备好、餵足了精料的健马,马嘴里甚至被塞上了枚子,防止它们发出嘶鸣。
做完这一切,那少年的心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,既有对即將到来的冒险的恐惧,更有一种传递关键情报的使命感带来的亢奋。
然而,他们並不知道,自己的一举一动,早已落在了阎柔的眼睛里。
当日正午,汉军步兵已经开始在城外集结,大部分士兵得到的指令依旧是向西开拔,做出进攻朔方的姿態。
然而,就在这支部队尚未完全开出城门之时,城东外,七八骑快马如同离弦之箭,猛地从一处村聚中窜出。
他们伏低身子,几乎贴在马背上,手中的马鞭疯狂地抽打著坐骑的臀部,脸上混合著极度的紧张与亡命一搏的决绝。
他们必须在汉军大队人马完全封锁道路、加强盘查之前,衝出五原。
刘备的目標不是朔方,而是和连大人!这个情报太致命了,必须不惜一切代——
价送出去!
他们並不知道,在他们动身的那一刻,阎柔正冷冷的对身边几名身著轻甲的部下挥了挥手。
那些部下如同得到指令的猎犬,无声无息地翻身上马,却不急於追赶,而是如同幽灵般,分成数股,利用对地形的熟悉,从不同的小路包抄而去。
快马加鞭,两名细作不敢有丝毫停歇,一口气狂奔出十数里,直到坐骑口吐白沫,速度慢了下来,前方已然能看到稠阳县那低矮的土城墙轮廓。
只要穿过稠阳,再往东就是和连部队活动的区域了!
然而,就在他们试图绕过稠阳城,寻找小路继续东进时,前方一处布满枯草和乱石的山坳里,突然立起了十几道黑影。
为首一人,端坐於战马之上,身形沉稳,面容冷峻,正是阎柔。
他早已在此等候多时,阎柔目光如同冰锥,刺向两名惊慌失措的细作。
“我们一人配双马,还能在沿途各处邮驛换马,你们跑不掉的。”
“该上路了————”
细作脸色瞬间惨白如纸,心臟几乎停止跳动。
他们意识到自己落入了精心布置的陷阱,从头到尾,他们的行动都在別人的监视和算计之中。
“为了长生天!”
屠夫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,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,试图做最后的挣扎。
另一人也反应过来,知道绝无幸理,同样狂叫著,催动疲惫的战马,一左一右,想要分散突围。
“杀!”阎柔面无表情,只是轻轻吐出一个字。
他身后的汉军骑兵瞬间动了起来。
弓弦震响的嗡鸣和刀剑出鞘的摩擦声同时发出。
箭矢如同飞蝗,精准地射向衝锋的敌人。
战马交错,雪亮的环首刀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劈砍而下。
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。
汉军人数占优,装备精良,更是早有准备。
而细作们一路狂奔,人困马乏,仓促应战,心中的恐慌更是削弱了他们的战斗力。
不消片刻,战斗便结束了。
山坳里只剩下倒毙的战马和残缺的尸体,鲜血染红了枯黄的草地和裸露的岩石。
那名屠夫被三根长矛同时钉在了地上,双眼圆睁,死不瞑目。另一人则被乱刀砍死,身首几乎分离。
分道传递情报的十余人,无一倖存。
阎柔策马缓缓走过尸横遍地的战场,冷漠地扫视一圈,確定没有活口。
他挥了挥手,示意部下清理痕跡。
“回报明公,內患已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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